执手

      许久未见的老板娘出现在方南面前的时候，方南正偷偷在纸上写写画画。老板娘轻轻唤她那一声，惊得她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她飞速抽掉纸张，呵呵笑着抬起脸，却只接收到老板娘同情的视线。

      “小方，我这星期去医院，你也一起来吧。”老板娘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你去看你侄子，我不适合去吧……”方南悻悻地说，垂着的眼睛斜盯着地面，她想不到明确拒绝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老板娘也没说话，许久后长长地叹了声随你吧，自己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方南低着头，高高耸起肩膀，然后随呼出的气息慢慢得垮下去。她坐下来，重新把纸放到桌上，上面是写的工工整整但是杂乱无章的字。

      练字是方南心烦意乱时候用来集中注意力的方法，她会在脑子里想好一个句子，然后每个字的一笔一划都精心琢磨着写，直到写到自己满意，然后开始练下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她有些颓丧地靠在椅背上，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晴朗天气，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绞成了一股乱麻。

      下班后回公寓又练了会儿字，实在静不下心，方南干脆趿拉着拖鞋下了楼，去公寓楼后的村子买了杯粥，又兜到上班的路上，吸着粥、踩着彩砖，慢悠悠往回逛。

       一个人影挡在了方南面前，方南吸着粥，低头踩砖，脚下一弯就绕了过去，走了几步觉得不大对劲，一转头，看着穿着薄毛衣的熟悉身影背对着她，站得有些佝偻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南转过身，盯着前方人的身影，原本以为他也会转身，没想到他一跨步，径直朝前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南在心里急吼了一声，往前冲得脚步打滑，揪住了前面人的手腕时还左脚踩到右脚。

        待她喘着气安静下来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，前面的人没有回头，也没有甩开她的手，也不说话，两个人第一次静得如此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方南咳了一声，问：“顾在北，你是不是又逃出医院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顾在北不理她。方南在顾在北身后，想着怎么把自己的脑袋摁倒彩砖里去。她强制自己的手指及指节一点点松开，刚要脱离开手中的皮肤，整个人就被塞到了怀抱里。

       方南被抱在怀里，眨了眨眼，眼泪溢了上来，在眼眶里打着转。

       顾在北在她头顶喃喃：“方南，我讨厌你。“

       肩膀被大力推开，方南抬起泪眼，这个人紧抿的嘴唇如此纠结，可他的表情如此坚决不可动摇，方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，可那人却松开手，走开了。